挺了挺身子，似要给自己、或给他勇气：“护军的人开始为难你了，是不是？”

顾昭看着她，苦笑着点了点头。

“这次又要什么？”嘉岚皱眉问。

顾昭沉吟片刻，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，道：“之前我还在天津时，有一回你我通话，你问我姓吴的究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，还记得吗？”

“记得。”嘉岚道，垂下头，手指交叠着上下翻了几翻，就在他要开口接着往下说时，忽然一咬唇，伸出拇指和食指，比了个枪的手势：“他要的……是不是这个？”

她过后细思，吴氏当时的刁难其实并非突如其来，那一向陆新铮也在想尽办法磋磨他。陆新铮又不真是个闲人。而且顾昭向姓吴的已孝敬了有些年头，就是当时工人之事上有气，也不至于、不敢这般百折不挠地向他找茬。

除非，顾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。

他们最想要的，能是什么？

顾昭愣了一愣，须臾，一个笑自唇边荡开：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。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我是猜的。我思来想去，实在想不到你手上有什么东西能令他这么相逼。”嘉岚说。听到他肯定回答时心里咯噔了一下，然而还是强自镇定，沉沉问：“姓章的也想从你这里得到这个，是吗？”

顾昭点了点头。

“你手上真的有？”嘉岚问。

“有。”顾昭定定望着她，毫不避讳，答。

嘉岚手心下意识捏了捏，须臾又问：“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，你手上既然有，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们？而且为了这个，不惜以性命相争……”

“为什么不肯给他们？”顾昭喃喃自语，眺望窗外，沉默了一会。月影单薄，投入万千人家，多少个人家此刻正在颠沛流离。他一路南下，这样的景象没少见，此时感触更甚。

若有所思片刻，轻叹：“这些年各方互相打来打去，搅地全天下没一块好地方。今日我助了这个打了胜仗，作威作福几日，过几日另一个又打过来，老百姓又得遭一遍殃。”

“而且……”他苦笑了笑：“这些丘八势力此消彼长，我助了谁，最后都不会落个好下场。”

嘉岚怔了一怔，起先听他说在贩运军械时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在这上头谋一份暴利，没想到……然而一转念，眉头还是凝了凝：“不给章吴两边的人，你的货要给谁？”

“你还记得我们在汉口路遇到时的情形吗？”顾昭问。

当然记得。那天的情形她这辈子都不会忘。他在汉口路上杀了一个人，连累她遭了一场无妄的牢狱之灾。

嘉岚回想那天情形，还没来得及感慨今夕之别，忽然一震：“给广州？”

汉口路上那人是广州的人。

嘉岚一直以为，顾昭让裴子义拔枪，只是因为嫌那封锁误事，要清理障碍。

可如果那人已然暴露，顾昭动手只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呢？

当时陆新铮显然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。

顾昭道：“没想到吧，我当时抓了你，其实自己才是那个同伙……”

她的确做梦也想不到。

“为什么？”嘉岚问，她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一腔热血。

顾昭笑道：“都怪我以前做小工时的那个书局老板，他是个热血的进步人士，我当时年纪小，看了很多杂书，稀里糊涂受了他很多影响……”

这句话轻描淡写，就像当初他拿电影公司和舞厅抵押换鑫阳铁厂、非要说出一腔冠冕的生意经时一样，好像生怕让人看出来他的一点赤子之心，看出他……

其实并没有那么坏。

嘉岚看着他，不由笑了笑。

顾昭被她笑得不好意思，立刻继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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