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春的身躯，颤抖的越来越剧烈。

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。

凝视着院内那再也不会起身的老者。

秦衣冠的手掌，也缓缓的松开。

此时的知春，再也不是之前那凶戾的模样，现在的她，就是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农家少女。

知了也哭了，但哭着哭着，他化作了液体融入了土壤。

秦衣冠这才意识到，知春所创造的所有‘奇异生物’最终的归宿，都变成了滋润这土地的水分。

“爷爷...”

知春哭泣着，用手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。

秦衣冠看见。

知春的手，有些粗糙和干裂，那就是一双常年务农的手掌，她的那双手中，不知道培养了多少幼苗，多少粮食，养活了多少人。

“我从12岁起，便陪着爷爷照看全球四分之一的土地。”

“这些年来，我们至少养活了20亿人。”

与知春初见时的话语，回荡在秦衣冠的脑海。

“爷爷，他死了。”

知春的身躯缓缓萎了下去，坐在门边，双目失神的看着小院。

老德的忽然离世，让知春冷静了下来。

秦衣冠的眼睛闪烁着，这一次，知春没来得及补全自己的逻辑，没有做到饿殍遍地，神农皇济世救人。

亦或者，这个逻辑根本就无法补全。

寿终则会正寝，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，这是一个不需要补全的逻辑。

这一瞬。

‘门天使’再次出现了，她抱着老德的尸体，缓缓飞向天空，并且成功的进入了那天堂之门。

知春沉默了许久，嗓子也渐渐嘶哑，不再哭泣。

她看向秦衣冠道：“爷爷死了，那么我想做的一切，都没有了意义。”

秦衣冠沉默一瞬，忽然道：“陈老爷子的山歌唱的很好，他在歌词中说，他死了会变土壤，滋润幼苗，只要幼苗不断生长，也就等于他永垂不朽。”

“陈老爷子不在乎自己的生老病死。”

“他只在意，会不会有后人，接替他的工作，继续培养一片又一片麦田，继续为世人提供饱腹的粮食。”

“他，不想让这世间再出现任何一个饿殍！”

知春闻言，身躯猛的一颤。

“知春，你应该像是以前一样，继续完成陈老爷子的工作。”

秦衣冠目光迥然道：“这，是他老人家的遗愿！”

知春有些怔怔出神，双目却再一次被泪水打湿，“可是，饿殍杀了那么多人，其实就是我杀了那么多人，我是有罪的，我不应该活着，你...应该杀掉我。”

却见秦衣冠摇了摇头，“你说过，这些年里，你养活了20亿人，而饿殍不过杀了千人，在我秦衣冠的世界里，所拯救的生命，大于杀掉的生命，就是无罪！”

知春仰着头，仍旧流着泪，“你这都是歪理。”

却见秦衣冠莫名的笑了，“歪不歪理我不知道，我秦衣冠向来都是这么做的！而且不仅是我，人类历史，千朝百代，哪一个口口声声说要利国利民的领导者，手上没沾过鲜血？”

“只要他的功绩足够，拯救的人够多，这就不是问题！”

“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，所有的‘耐心’，所有的‘奉献’，都是有价码的！”

“也许，你的‘饿殍’计划，被其他某个正义之士撞破，他最终可能会将你了结，彰显那所谓的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’。”

“但我从一开始，就没打算杀你！”

“你若收回那些饿殍，事件不再继续恶化。”

“我不但觉得你无罪，反而也要感谢你的一饭之恩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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