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民国二十三年(1934)(8/17)
作品:《民国清流.大师们的中兴时代》苦及社会多种矛盾进行揭示。
1935年,日本关东军代表土肥原贤二,请人带《春明外史》及《金粉世家》两部书并一封信,找到张恨水。请他“赐予题签,藉留纪念,以慰景仰大家之忱”。张恨水见信后,留下土肥原贤二交上的两本书,而取一本宣传抗日的《啼笑因缘续集》,在扉页上写了“土肥原先生嘱赠,作者时旅燕京”,交给来者。来者见题字,大骇,忙劝之,万不可开罪土肥原贤二,不然先生及家人将遭杀身之祸。张面带微笑,从容道:“土肥原有来恳我题签雅量,即有任题何签、赠何书之雅量。否则,王莽谦恭下士之状未成,而反为天下读书人笑也。”来人悻悻持书而退。
土肥原贤二拿到书,见题签勃然大怒,但表面却强装出大度之态。过两日,赞其书曰:描写生动如画,真神笔也!
为土肥原贤二题签之事,是否有演绎成分,不可考。但考张恨水之为人、性格,乃可采信也。君可读张恨水之《人·旗》《隔夜小评》两小文,便应信其真:
九月十八日,国耻纪念下半旗;九月二十一日,朱执信先生殉难纪念,又下半;九月二十二日,谭故院长逝世,又得下半旗。非但做中国人民忙,连做中国的旗子也升不起来。(《人·旗》)
在国画展览会里“偷”一幅《江山无尽图》,落一个“贼”的名称,不免到巡捕房里吃官司。索性去抢人家的“无尽江山”,那又怎样?(《隔夜小评》)
以张恨水之秉性,行文之辛辣,更知他仇恨日寇,做出戏弄土肥原贤二的妙剧,给沉闷的北平添些热闹,长长国人神气,好啊!
张恨水如此积极宣传抗日,心狠手辣的土肥原贤二怎能放过?他曾向北平的张学良正式提出抗议,并将张恨水列入黑名单,特高课随时可动手除之而后快。
1935年,秋风萧瑟中,在友人的劝说下,张恨水被迫暂时告别北平,到南京去。张恨水有诗记此事:
十年豪放居河朔,一夕流离散旧家。
从诗中可以读出,张恨水离别给他带来太多荣誉的第二故乡北平时,那深深的眷恋之情。
1936年夏,张恨水又推出《鼓角声中》《中原豪侠传》两部新书,在他和报人张友鸾合办的《南京人报》上连载。两书要么意在提醒世人不忘日寇侵略之威胁,要么告诉人们加强民族意识。短短几年,张恨水发表许多表现中国抗日的相关作品,兑现了自己在《弯弓集》自序中的“唤醒国人”的一介书生的庄严承诺。
“半是儒家半释家”
——《五十自寿》与重访日本“寻梦”的周作人
1933年4月,北平城风沙正烈。中国正是内忧外患、国难当头的“昏黑的年头”。此年年初,胡愈之在当时中国的第一大刊《东方杂志》策划了一个“新年梦想”的“征梦”活动。胡愈之在“征梦信”开头这样写道:
在这昏黑的年头,莫说东北三千万人民在帝国主义的刺刀下活受罪,便是我们的整个国家、整个民族也都沦陷在苦海之中……在这漫长的冬夜里,我们至少还可以做一两个甜蜜的舒适的梦。
胡愈之的用意很清楚,既然“言论不自由,不如来说梦”。真有一百四十二位名流学者,在《东方杂志》上诉说了二百五十个“梦想”。确为此数,非在此调笑。
鲁迅先生自然不参与“做梦”,他在《听说梦》中说:梦“无论怎么写得光明,终究是一个梦”。
果然不幸言中,让这么多名流学者集体“做梦”,终究惹出麻烦。在各方高压之下,胡愈之被商务印书馆辞退。离他元旦写征稿信过了三个月。最先破梦的,不幸竟是提倡“做梦”的人自己。
周作人在八道湾的书斋无梦也无波澜。长女周若子病死后,周作人变得沉默而消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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